“老板，给我们吹个蒲公英吧！” 进入直播间的新粉丝老是提出这种要求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，“苏北民谣”的老板娘兼主播赵瑶瑶总是一口替老板答应下来。 老板娘要忙着讲解，这种情况常常是老板出场。 赵瑶瑶的丈夫张卫民是一个憨厚粗壮的苏北汉子，每次吹蒲公英，他总有些羞涩和尴尬，只见他扭捏地折断一根蒲公英，轻轻一吹，小小的降落伞散落在草丛间。 透过直播，粉丝们的“童年记忆”被集体唤醒了，满意地送出许多大拇指。张卫民不禁夸，羞涩地走开了。镜头里，留下赵瑶瑶继续口若悬河地给粉丝讲解。 泗阳县城外三十公里处，有一片杨树林场，杨树下的蒲公英铺满山野。每逢春暖花开，赋闲在家的农妇就三两结伴地去挖蒲公英。杂粮稀饭配小菜，是当地村民们的标准早餐。 一个月前， 赵瑶瑶在老家宿迁泗阳的田野上，支起来一台手机 ，将乡亲们现场挖蒲公英的盛况搬上了直播间。 因为这场直播，赵瑶瑶的订单量翻了30倍。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，她的在线观看人数也从最初的几十人增长到最多的4万人围观。如今，她一天就能卖出三百斤蒲公英。 女作家直播摘蒲公英 赵瑶瑶还记得第一次直播时的那种生涩、局促不安。 几次欲言又止，她自己都笑场了。丈夫张卫民拿着手机，憨笑着鼓励妻子勇敢开口。 “许多宝宝通过客服向我咨询关于蒲公英的各种问题，有的问怎么吃，有的问养生的功效。今天，我就带大家来参观一下蒲公英的采挖基地。” 说完，赵瑶瑶忍不住要躲开。丈夫张卫民赶紧救场，来到镜头前，带着直播间的粉丝参观苏北平原的挖野菜现场。 在淘宝直播之前，赵瑶瑶有一段长达十二年的写作生涯。她是江苏省作协的会员。“大名鼎鼎的苏童、毕飞宇都曾是江苏省作协会员。”她告诉《卖家刊》记者。 赵瑶瑶写过网络小说，也出过实体书。她写的《斗婚》、《窈窕熟女》这两本小说，卖出了上万本的销量。 进驻淘宝直播，成为一名“主播”，曾经是赵瑶瑶不敢挑战的事情。“丈夫早就劝我去做直播了，但我觉得自己不是美女，就一直拖着，想先考个营养师资格证再开始直播。” 然而拖延症抵不住粉丝的热切。经营店铺这三年，赵瑶瑶一直充当客服的角色，每天早早起来回复粉丝的疑问，常常回复到深夜一两点钟。“眼睛酸了，手指麻了，比写小说都累。” “这样的信息传播效率太低了，还不如开启直播，像老师讲课一样给粉丝分享内容。” 今年春天，在蒲公英怒放的季节，赵瑶瑶终于走进了直播镜头。 从村民锄头下，“抢救”蒲公英 直播挖蒲公英，纯属偶然。 赵瑶瑶回忆：“当时许多客人来问我店里有没有蒲公英，我就关注了一下，发现这种野菜确实很神奇，说不定可以打造成爆款。”第二天，她在店铺里上新了蒲公英。 起初，赵瑶瑶经常要开三十公里的车程到农村收购十几斤的蒲公英。记得有一个炽热的夏日，柏油路被晒得几乎融化，赵瑶瑶在车里昏昏欲睡，最后只收到了小小一篮子的蒲公英。 “卖出去都不够油钱。”但是赵瑶瑶一直没有放弃这个冷门却有前途的品类。直到去年年底，找到了如今出现在直播镜头里的那片园地。 赵瑶瑶回忆说，那次夫妻两人照例去收蒲公英，无意间路过一片梨树园，蒲公英一望无尽，甚为壮丽。 夫妻两人下车观望，却看见几个农民在除草。一问之下，他们才知道农民们要把蒲公英当成野草除掉，好让梨树长得更好。 夫妻俩听了就觉得可惜，于是立刻驱车去见村支书。“这片蒲公英不要除掉，我们可以帮你销售。” “咋销售，谁来买呢？”村支书笑了。 “开春以后，我们打算做一场直播，就在这里做了。” 直播摘蒲公英：村民们的集体狂欢 转眼到了春季，赵瑶瑶跟村支书约定的直播被提上了计划。3月，直播如期举行。 女作家赵瑶瑶的创造灵感迸发。在策划直播内容的时候，她决定还原采挖蒲公英的现场。她跟当地村民商定，直接收购大家挖来的蒲公英, “每一位村民挖到的蒲公英，都可以直接拿到老板娘那里卖钱。”并且，在现场用镜头记录下这场采摘“真人秀”。 在直播镜头下，几个阿姨在认真地挖野菜。赵瑶瑶把直播镜头拉近，对准了她们一双双粗糙的大手。村妇们左手握住抓起一束蒲公英的叶子，右手轻轻一划。挖菜的小刀虽已生锈，却很是锋利。蒲公英被整齐地斩断了叶子，而根系则被整齐地留在土中。 刚弄直播的时候，这几位阿姨一见到镜头就往后躲，经过一个月的锻炼，现在也都成了职业演员。一见老板娘来拍摄了，阿姨们双手翻飞，展示自己几十年割野菜练就的手艺，鲜嫩的蒲公英纷纷落在篮子里。不一会，蒲公英已经积累了满满一篮子。 阿姨们轻松地用苏北方言闲谈，网友们虽然听不懂，却也被欢乐的气氛所感染。挖得快的阿姨闲散地站起来，早早地交上自己的篮子，得意洋洋地看着挖得慢的人辛苦劳动。 赵瑶瑶提着篮子下山，一路上不忘给粉丝们分享苏北平原的风景。绿树野花一望无尽，一直绵延到天边。 挖野菜的“表演”引起了许多好奇网友的围观，纷纷抛出了许多问题，其中不乏一些奇葩问题。 “蒲公英，不是喂猪的吗？” “宝宝，蒲公英既是一种野菜，也是一种中药。”赵瑶瑶忍住笑意耐心回答。 “那么，蒲公英能怎么吃，又能怎么用呢？” 赵瑶瑶搜肠刮肚地整理思路，回答网友的问题。 “首先，蒲公英是一种野菜，可以直接蘸酱吃，这一点，东北的宝宝可能很了解了。” 几个东北的粉丝纷纷送上大拇指。 “当然，吃法并不仅仅这么简单，还可以炒肉丝、炒鸡蛋，炖土豆、炖牛肉，甚至包饺子。”赵瑶瑶话锋一转，“蒲公英还有个名字叫‘尿床草’。” 粉丝们的留言立刻炸了锅，“吃了就尿床吗？”，“那我不想吃”，“哈哈哈”。 “不是说吃了就尿床，而是说蒲公英具有强大的去火，排毒养颜功效。能帮助身体排出毒素，排出垃圾。对于长期熬夜，肝脏受损的人，蒲公英可以起到清肝明目的作用。” 粉丝们看直播看得饶有兴致，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，增长最快的一天，从五六百人涨到了4万人。 一天卖出300斤 赵瑶瑶在县城的电商创业园里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直播间。每天，村民们挖的野菜达到订单量以后，就赶回直播间进行“下半场的直播”。 这些蒲公英在直播间，现场清洗、择选、称重、包装。 一部分当场打包寄给顾客；一部分送到茶厂，炒制成蒲公英茶；一部分晾晒成干蒲公英，成为一味中药。 赵瑶瑶说，第一批买家里，还有不少苏北老乡。蒲公英也是苏北人经常吃的小菜，不过他们会稍微“深加工”一下，做成凉菜。 一开始，买的人还只有寥寥几十人。直到第五、六天的时候，一波“中医粉”纷纷下单了。他们“慕名而来”，要么是本身就对中医文化感兴趣，要么是用过蒲公英类中药制品，久病成医。因为直播可以溯源，在确定了是野生的蒲公英后，他们纷纷下单。 不过，最大的一波流量，还是在“城市买家”大量出现之后。“可能城里人从没见过挖野菜的现场，所以对挖野菜这种直播内容非常好奇。”赵瑶瑶说，“我们既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，也通过直播向他们展示了原生态的农产品。” 有一位粉丝就曾在直播间留言，说这场直播让自己回忆起小时候挖野菜的经历。自从去城市生活，这种经历就已经渐行渐远了。 订单量激增，高峰时期，达到了一天卖出三百斤蒲公英的盛况。 张卫民夫妇深夜统计好订单数目，打电话给村里的妇女主任张玉芳，让她帮忙安排第二天挖蒲公英的人手。这样，新一轮的直播又“安排”上了。 妇女主任张玉芳是村子里几百户留守妇女中的一员。“一开始，我们三、五人花上一两个小时就能挖完了一天的订单量了。最近几天，订单量翻倍地增长。”张玉芳告诉《卖家刊》，人数最多时，挖菜、打包的人手达到了几十人。 “直播给村民增加了不少工作机会和收入，他们很高兴。” 在挖完菜结束以后，张玉芳还自发地组织村民除草，好给蒲公英腾出生成的空地。赵瑶瑶说，如今，村民们的积极性比她还高。 “苏北特产的野菜不止一种，等到合适的时令，我们还要陆续地开播荠菜、车前草、马齿苋等野菜的采挖直播，将更多野菜卖到全国各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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